正如程少商推断,倘若因果之论暗示下落,那么起因是源于两千精铜,所以大家在铜牛县的铜矿处发现程始。经过五日休养,程始在萧元漪的照顾下,身体逐渐恢复,萧元漪也由此了解到事情的来龙去脉。
当初颜忠与程始商讨如何处置两千精铜,程始为避免铜牛县失守后军资遭到掠夺,索性提议将精铜运往城外隐藏。怎知半路遇袭,颜忠全家惨死,程始拼着性命逃脱,最终昏倒在草丛里。
直至程始醒来看到楼犇,未有半点怀疑,反而因为对方的哄骗,不得不藏匿在矿区里,希望能够尽快洗清冤屈。正说话间,程老太哭天抹泪地冲进房间,既是心疼自家大儿子,同样也忍不住埋怨唠叨,萧元漪在旁边安抚君姑的情绪,这一幕婆媳融洽的画面令程始倍感诧异。
楼犇案件彻底尘埃落定,楼家族老斥责楼太傅阻碍子弟前程,以至于酿成大祸。可是楼太傅居然将此罪尽数推给夫人,落得不悌不贤、离间骨肉,最终被遣送回娘家。至于二房在遭受沉重悲痛后,决定举家迁居骅县。
程少商在凌不疑的陪同下,亲自去给楼垚送行,也因前些日子发生的事情感到愧疚。尽管楼垚是深明大义之人,可终究亲眼目睹兄长死在面前,一时之间难以平复,尚且不知该如何面对程少商,至少在短期内是没办法释怀。
随着楼垚上了马车,何昭君过来向程少商道别,如今再不复当年娇蛮任性的女孩模样,目光自信而坚强,亦无半分阴翳之意,话里多半是发自肺腑的劝告,并且表示若来日相逢,定会请她饮酒吃肉。
自从那日楼犇死后,程少商没有看见过王延姬,直到后来才听闻王延姬沉河殉情。当晚河流湍急,楼家一众护卫都下水,可惜还是没能将人救上来,至今母子死不见尸。程少商心有不忍,毕竟当初王延姬屡次帮她,亦是楼垚之外,对其最好之人。
也正是受此事有感而发,程少商叮嘱凌不疑切记,自己从不求荣华富贵,只求平安喜乐,彼此万不可行差踏错,否则绝无后悔之日。凌不疑闻言微怔,似有难言之隐,终究还是没有如实相告,继而带着程少商去杏花别院探望母亲。
霍君华亲自为凌不疑准备杏仁糕,并且呼唤他的乳名,程少商为让母子俩单独相处,便和崔祐一同出了门。尽管霍君华看似精神抖擞,实则已经油尽灯枯,她是霍家女君早产生下的孩子,从小身体孱弱才受尽宠爱,后来又为丈夫生下凌不疑,遭逢生死大难,导致这些年来亏虚不足。
其实不止是霍君华,就连凌不疑都是早产儿,完全有区别于霍家的子女们。崔祐依稀记得霍将军的幼子与凌不疑同龄,二人关系极好,样貌也颇为相似,凌益多次将霍无伤当作凌不疑。
事实上,霍无伤和凌不疑长得相似,可是性格截然相反,幼年时期的凌不疑偏向于活泼好动,并且喜欢吃杏仁糕。反观霍无伤显得文静明理,平日里爱好看书习字,却又碰不得杏仁糕,否则会起红疹。
结果在回去的途中,凌不疑突然发烧起疹,紧接靠着程少商昏迷不醒。幸好及时送回府里,经过医士诊治无碍,梁氏兄弟好奇程少商为何没有等凌不疑醒来就离开,只能猜测是生气他不爱惜身体。
随着话音刚落,凌不疑强忍着不适从床上爬起来,带着部众将彭坤从廷尉府掳至北军狱,对其实施酷刑,逼问关于孤城案的真相。彭坤丝毫没有悔意,表示自己和将士们数次征战沙场,到头来竟是老乾安王坐享其成,何况小乾安王无能本就该死,至于霍将军纯属自认倒霉。凌不疑怒不可遏,纵然没有杀了彭坤,还是有足够法子折磨对方,令他生不如死。
当天夜里,程少商辗转难眠,联想到之前发生种种,心里忽然冒出大胆的猜测。此时宣皇后过来找程少商叙话,由于楼氏阖族官职罢免,太子也受到牵连,程少商有些自责,但是宣皇后并未在意计较,反而跟她聊起凌不疑小时候的事情。
第二天清早,王姈哭着跑进长秋宫,恳请程少商让凌不疑放过夫君,以免孩儿出生就失去父亲。程少商实在想不通,彭坤罪恶滔天,这等不忠不义之人怎还值得王妗留恋,没想到王妗对彭坤用情至深,令她难以想象。王妗看着程少商不为所动,瞬间心灰意冷,临走前告诫她应该看清凌不疑的真面目,此人才是最深不可测且心思可怖。